第六章(3/5)
耳听一人厉声道:“李牧你休要居功自傲,狂妄自大,君上怜你昔日功名,一再礼让,你竟敢再三冲撞,得寸进尺,当真不怕死吗”?
成名立姓闻语看去,正是先前喝斥李牧那人,只见李牧冷眼瞧了那人一眼,讥道:“常闻郭大夫舌功了得,有上天入地之功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”。
那人面色徒变,咬牙道:“你……”。
此人正是赵王宠臣郭开,赵晋阳人,善溜须拍马,阿谀奉承,性贪财。赵悼襄王为太子时陪伴侍读,后得宠,任大夫,与名将廉颇有隙,寻机陷害。后赵幽缪王迁即位,备受宠爱,随嚣张跋扈,日益骄横,受秦重金收买,离间赵王李牧。李牧既知郭开品性,是以此时反唇相讥。
李牧续道:“我与大王商议国事军情,你一个小小大夫,轮得到你插嘴”。
郭开笑道:“大王日理万机,操劳国事,小臣乃是替君上分忧”,又道:“李将军不肯交出帅印,难道是为了贪恋功名利禄吗”。
李牧冷笑道:“笑话,我李牧岂是贪婪小辈,我是怕小人得志,苦了天下百姓”。
郭开道:“未必吧,将军连大王也不放在眼里,足见不臣之心,难道是想谋反吗”?
李牧怒道:“混账东西,胆敢诬陷于我,快拿狗命来”。李牧性情之人,惊闻此等罪名,起身作势便要向那郭开扑去。
赵王拦道:“李爱卿莫急,听郭大夫把话说完”。
李牧怒气未消,道:“这等祸国殃民败类,居然陷害微臣,大王绝不能相信他胡言乱语”。
赵王道:“寡人自有分寸”。
郭开道:“李将军口口声声忠君为国,却为何与秦人勾结,输送情报,这不是反叛谋反是什么”?
李牧道:“我李牧一向光明磊落,何时与秦人勾结,你有何凭证”?
郭开冷笑道:“昨天夜里两名秦兵奸细被我军俘获,今日一早便被送入李将军府中,若非与李将军密谋,想必现在还躲在将军府中吧,此事多人亲眼所见,你还狡辩吗”?
李牧未料此节,不想一时大意,竟被抓住把柄,辩道:“那二人乃吾故友之子,前来投靠微臣,事出紧急,未及向大王禀报”,又道:“此二人此刻正在门外,正要引荐给大王”。
郭开道:“事实如此,你休要花言巧语,当今情形,李将军还想踏出这宫门一步么”?
李牧一惊,心知不妙,只得镇定道:“大王明鉴,臣实在冤枉,臣若有半点反叛之心,必遭五马分尸,万人唾弃”。
赵王道:“寡人本来只想收你兵权,饶你性命,可你居然顽固不化,里通敌国,若放了你寡人如何向赵国臣民百姓交代”。
李牧此时心中已然明白,赵王早欲置己死地,杀之而后快,当真百口莫辨,仍抱着一丝侥幸,道:“大王慎思,切莫中了小人奸计,臣一死不惜,只是死后赵国生灵涂炭,难免亡国之危啊”。
亦有二三人高呼道:“请大王开恩”,其中一人道:“此时战乱不休,我赵国正值用人之际,杀李将军难免动摇军心,臣愿为李将军请命,不若暂且收监,严加看管,待战后理清罪名,再杀不迟”。
郭开道:“司马尚,李牧其罪已明,谋反属实,你既已交出兵权,本来无事,却要替他开脱,难道你和他是一伙的”?
司马尚道:“臣和李将军多年感情,深知李将军为人,李将军击退匈奴,连却秦兵,保我赵国多年平安,大王可念旧功,从轻处罚,令李将军交出帅印令牌,饶李将军一命”。
赵王道:“寡人自然不愿杀李将军,只是他罪大恶极,难以赦免”,又道:“既然众爱卿求情,寡人便只追究李牧一人罪责,不牵连他人”。
司马尚还欲言语,郭开抢道:“李牧罪大滔天,理应株连九族,大王已经格外开恩”,转头又道:“李牧,你今日交与不交帅印,都难逃一死”,高声道:“来人哪,拿下李牧”。
但见侧厢冒出数十武士,手持刀剑,齐刷刷团团围住李牧,李牧仍痛喊道:“臣不甘心呐,大王糊涂啊”。
成名立姓二人遍观全程,时刻注意李牧安危,此时哪容迟疑,双双现了真身,扫退一众兵士,分开一道,破了宫门,留下惊魂未定众人,架着李牧,跃上层楼,闪去了。
二人拖着李牧左闪右现,一远一近,既出王宫,又远远跑了一会儿,寻一街道僻静处,耳听模糊喊叫声“抓刺客”未绝,待李牧缓口气,成名道:“师伯,是非已明,此地不已久留,咱们尽早离开才是”。
李牧双眼凄迷,虚弱道:“还能到哪去,我李牧忠心为国,却落得如此下场”。
成名劝道:“那赵王忠奸不分,师伯不必难过,天下之大,自有师伯用武之地”。
李牧叹口气,成名接着道:“不想最终却是侄儿害了您,假扮秦兵,惹赵王猜疑,招致杀身之祸”。
李牧道:“这怪不得你俩,我曾得罪那郭开,他怀恨在心,早想除掉我了,正好找到借口,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,只是大王被他蒙蔽,实在寒心”。
立姓道:“早晚杀了郭开替师伯报仇”。
李牧道:“令师曾提醒我,要提防那郭开,只怪我太过大意,没有听令师的话”。
成名道:“事已至此,师伯又何打算”?
李牧道:“大王一时糊涂,日后定会清醒过来,那时我再表明心迹,想必大王定会回心转意”。
成名道:“赵王如此昏庸,师伯莫要执迷不悟呀,此地凶险异常,咱们先逃离邯郸,从长计议”。
李牧厉声道: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,我身为赵国臣民,自然生死与共,邯郸危在旦夕,我怎可此时逃去,此事莫要再提,今日贤侄虽然救我性命,师伯感激不尽,你们这便走吧”。
成名还待分说,已闻官兵声音:“搜搜那边去”,耳听急切脚步声,俘了李牧,饶道离开。
成名细语对立姓道:“师父嘱咐务必保护师伯性命,可如今师伯如此固执,眼看命在旦夕之间,却不肯离去,这可如何是好”。
立姓道:“惟今之计,只有强掳师伯逃去了,哪怕师伯日后怪罪,好歹保住性命”。
成名道:“只有如此了”,又道:“师伯曾说邯郸南城秦军兵力众多,赵兵守城森严,北城相对薄弱,咱们便从北边迂回出去吧”。
立姓道:“正是如此”。
成名道:“现在满城通缉师伯,咱们行迹明显,先寻一处避些时辰,晚上再行动”。
当下二人携李牧街上谨慎游走,伺机寻找隐身之处,正徘徊间,迎面正遇一路官兵,看旁边一处打铁铺,旗面“徐夫人铁匠铺”,为避免与官兵发生冲突,二人忙拐了弯,闪入房屋后边茅草墩里来,只待官兵离开。
耳听脚步声渐近渐远,几人舒口气,正欲起身,抬眼间,恰一小女孩跑向此处,那小女孩也已发现众人,驻了脚步,脸露惊慌表情,看她几欲大声呼叫,立姓忙跃上去,捂住嘴巴,众人有惊无险。
待官兵走远,立姓这才松开手掌,耳听一声呼唤:“溪里”,一名男子走入众人视线,看那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,面容清秀,身材魁梧,一时寂静。
那男子看到众人先是吃了一惊,再看看小女孩被人俘虏,又仔细瞧瞧当中一人,面现异色,上前两步,言道:“这不是李将军么,怎么在这里”?
立姓此时已放开小女孩,跑至男子身边,扯住衣角,叫声爹地,成名立姓看那人并无歹意,亦不知此话何意,一时无法答话,听李牧道:“原来是徐大师啊,在下李牧,这两位在下侄儿”。
那男子同成名立姓抱了拳,道:“将军为何在此”?
李牧踟蹰道:“这……”
那男子看看众人,道:“这里说话不方便,将军请随我来”。
那人请了几人,成名立姓看看李牧,由那人带头,领众人由后门进了铁铺,那男子又探头左右看看,这才小心关了房门。
那男子道:“将军为何至此”?
李牧叹口气,道:“不瞒徐大师,在下遭人追捕,逃避至此”。
那人惊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,谁敢追杀将军”?
立姓插道:“便是赵王下令,诬陷李将军谋反,这才派人抓捕”。
李牧道:“不得胡说”,指了指立姓成名,对那人道:“小侄立姓,成名,今日全靠他二人一路护卫”,又对成名立姓二人道:“此乃天下第一铸剑大师:徐夫人”,又道:“徐大师与我多年交好,情义深厚”。
几人道声幸会,立姓道:“乍听徐夫人名字之下,还以为是位女子,原来乃是堂堂男儿”。
李牧斥道:“不许无礼”。
徐夫人笑道:“阁下见笑了,无妨,名字父母所赐,在下早已习惯了”。
成名道:“徐大师胸怀坦荡,豁达大度”。
此时有一妇人进来,徐夫人道:“秋娘,去端壶来”,那妇人诺声去了。
徐夫人道:“她是在下内人,这是小女”,又道:“几位请坐吧”。
几人坐毕,那小女孩也不认生,径至立姓面前凝目打量,徐夫人道:“小女方至六岁,唤作溪里,溪里,叫叔叔”。
溪里奶声道:“叔叔好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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